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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2020-05-11    作者:七夕到底有多远    来源:www.9969xs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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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夕照,就把这个女人暖暖地笼罩在一片光晕里,看见了我,她在桥头微笑着给我挥手。

  这让我惊奇!

  人说,女人善变。

  而田真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,却让我陌生,让我惊奇。我都怀疑,眼前这个人,我是不是见面过。

  到跟前,我给她笑了一下。

  不管这个女人到底在心里掩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,也不管她有多么慎密的心思,她能给我笑容,我就能还给她礼节,我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。

  可能是我笑得很自然,田真真的笑容里就有些窘迫:“小辉,我想跟你谈谈。”

  “嫂子,你有话就说,我是来听你说话的。”

  “小辉,如果真不是以前发生过这么多事情,如果我是今天第一次见你,我对你的印象会非常非常好!”

  “事实上,已经不是了。”

  田真真瞄了我一眼,把什么话咽了回去,沉默了一下。

  我能猜得出,田真真为下午我们的这次见面,已经精心设计了开场白。一定有很多种方案,她会适时地调整到底实施哪一种。

  我们没有说话,慢慢地朝园子里走去,长约一百米的白色的彩虹桥炫目地在秋阳里让人晃眼,一泓碧波从南到北涌进小南湖。空气清爽而澄明,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的连阴雨,园内的游人不太多,从彩虹桥到紫云楼,诺大的园子显得很空旷和寂寥。我也才明白,这个女人为什么约我来芙蓉园。

  望着面前的浩淼碧水,望着远处耸立的仕女楼馆,也许很多的心绪真的能平寂下来。

  田真真没有说话,不时地将眼光远眺,她的心里,肯定在往复地翻腾。

  走上彩霞亭廊,田真真不走了,示意在廊下的长靠椅上坐一坐。

  再看那天水一接的湖水,伶伶俐俐地让我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,想到不能再和这个女人斗下去了,让她一步,就是给自己走一步活棋。有什么事情能比过两天安宁日子更可贵呢?同志这种情结,已经给了人太多的负累,不管是苟延残喘,还是笑面人生,都让人随时提心吊胆。你不就是争强好胜吗?好吧,我就让你如愿,三句好话当钱使。

  “嫂子,我知道你非常生气,我也能理解,如果我是你,我肯定跟你一样想,一样做。”

  听我这样说,田真真好像是找到了台阶下。

  “小辉,你真的这样想吗?”

  我点点头,我不这样想能行吗?我可不是来逛芙蓉园的,再说,就是逛,老韩还在外面呢。

  田真真抚了抚鬓角。她高高梳起的鬓角上,有一朵紫玉兰,淡淡的不是很大,给这个容颜娇好的女人平添了几丝妩媚。我也才发现,她的眉毛细且长,不是修过,鼻子也秀气,鹅蛋形的脸庞轻施粉黛,笑起来也有很好看的牙齿。尽管徐娘半老,然而风韵犹存。

  这是我第一次正视田真真,只因为她心平气和。

  同时,我也陷入到莫名的悲哀中去。

  如果,老左不是一个同志,完全可以和老婆过上让人艳羡的眷属生活。老左和田真真,都有让人羡慕的工作和不低的收入。一个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,转业后在名牌大学任职,身体强壮而有责任心,知疼知热。一个在杂志社当副主编,受过高等教育,容颜娇好,护起家来就像母鸡护鸡雏一样。他们完全可以在林荫路上,花前月下,举案齐眉,执手偕老。而仅仅因为老左和我一样,现在就闹得不可开交,怎么叫人不气结?

  可回头再想,老左难道就不难受吗?

  “小辉,作为我来说,尽管同情也理解你们那样的一种同性感觉,但是,那只是理论上的。当我知道老左是因为这个原因,慢慢流失了对我的一部分责任的时候,我真的无法接受。”

  一直鸽子从湖面上飞过来,好奇地打量着我们,确认安全后,咕咕地向我们靠近。它肯定想休憩一下,飞累了,疲倦了,不想和同伴争了,就想开始独处了。

  我想说,嫂子,爱是没有理由的。人,在梦醒以后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后,实际上都很害怕,也都很无奈。但是,人这一辈子,除了付出,留给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。作为一个个体,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欲望的权利。

  可是,我不能说,我知道,我是到这里干啥来了。我不能跟田真真去争辩,我为自己放弃争辩的机会泄气,也只好长长叹一口气。

  看见我在静静地倾听,田真真感觉到了我对她的尊重。

  这可能更加刺激了她倾诉的欲望。我也理解,这样的话,跟谁,她都说不得。

  “有一句话,我可能更不该问,不问,我心里却不痛快。小辉啊,我知道你是师范毕业的,是个有高学历的人,怎么就会喜欢老韩呢?一个土包子,终日混在酒色财气中的土财主一样的人你也喜欢啊,我实在想不通。我们老左哪里比他差了?我就是气不平。按说,我巴不得你离开我们老左呢,但是,我替我们老左难过!”

  这个女人没有疯吧?

  我万分吃惊,就是再小气,不会连这样无厘头的醋都吃吧?

  我哭笑不得。

  我摇摇头,看着田真真期待的眼神,我觉得要是回答她这样的问题,我就要比她还蠢一万倍。

  我轻轻说:“嫂子,这一段时间,打扰了你安宁的生活,我真的很抱歉。现在,我不敢祈求你能彻底把我原谅,我只是想代替老韩,给你认个错。千不是万不是,都是小辉的不是。你要是还不解气,我就在你的当面,打也成骂也行,我一定老老实实,打不还手骂不还口。”

  我肯定比孙子还象孙子。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低贱成这样。现在,我不但没有被伤自尊的感觉,相反,心却非常踏实。

  田真真没有打我,也没有骂我。她站了起来,“小辉咱们再走走,我觉得有很多话要和你说,我觉得象今天咱们这样说话的机会不是很多。”

  从彩霞亭廊折身出来,继续向东走去。眼睛往西回瞭,看见老韩正背对着我们,在五十米开外抽烟。

  我的心稳当起来。

  如茵的草皮在弧度的土丘上蔓延,水美土肥。精心呵护,使这芙蓉园里一片葱翠。一树一树的白杨和白桦,雪松还有楸树,诗人一样骄傲地昂着头,竹子在风中刷拉拉地翻弄着叶子,火红的枫叶和金黄的银杏却毫不掩饰地吟诵着秋的诗篇。

  田真真并没有咄咄紧逼:“小辉,我真的非常气愤,所以,那天我打了你。”

  我笑了一下:“嫂子,你打我是应该的。我是该打。”

  “那天,老左喝得人事不省,脸色都成了紫色的了,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小辉小辉。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老左那样难受过,尽管,我已经察觉出来他的性倾向,尽管我对他很生气。但是,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,我要是只管自己的感受不顾这个家,那就不是我田真真了。”

  她当日的愤怒的影子还在她眼波里荡漾,激动,使她虽然远离了当初的情绪,却依然是徘徊在这貌似平静的口吻当中。

  “你们现在,好了吧?”我知道应该让她口气平稳些,却问出来这样愚蠢的话题。

  怎么可能呢?伤痕就是要复原,也会留下疤痕,更何况,我已经不自觉地在他们中间做下如此的创伤。

  “你不知道,在医院里,当他有了知觉,我在提到你的时候,老左竟然说,要和我离婚,只是因为我发了几句牢骚!”

  我无语。

  田真真停下脚步:“跟他过了十几年,竟然在他心里的分量不如一个男人。更何况,我还没有跟他闹离婚,他竟然绝情地这样和我说话。小辉,你知道吗?人到中年的一个女人,一个完整,恩爱的家庭对她意味着什么吗?”

  田真真的语气里带着悲愤,带着委屈,带着无以名状的痛楚。

  那种悲愤从心底溢出来,笼罩了她秀美较好的面庞。

  “小辉,你知道不知道,就这几天,老左跟换了一个人似的,不爱说话,反映迟钝。而以前呢,尽管除了夫妻生活有些生分,老左在这一年里,几乎每一天都笑逐颜开,对我的关心也算殷勤。”田真真徜徉在回忆里的情绪,哀伤幽怨。

  “尽管,我也非常奢望老左能给我一辈子坚守如一的幸福,但是现在看来,已经不大可能。我却一直感念他曾经很好地待过我,在某种程度上,他是值得依靠的。我问过他,对我以前那么好,是不是都是假殷勤,他非常肯定地说,曾经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!”

  田真真自顾自地说着,毫不忌讳什么。能看出来,她非常怀念从前的那段情感。

  “人,活到四十多岁,就夫妻而言,慢慢的,互相依赖可能比浪漫的爱情更实际些。已经到了这一步,和他再闹腾下去难道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吗?小辉,我这样的感觉,象你的年龄,是体会不来的。”

  田真真从她的情绪中挣脱出来,眼睛迷离地望着我。

  我们在斜阳里,已经慢慢地踱到了“诗魂”的花岗岩巨幅的雕塑前。

  一渠清溪从斜坡上流下来,在褐红的石头上涔涔奔流,浪花四溅。

  在溪水边,田真真拣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。

  我没有说话,我能说什么?一不能辩解,二不能随声附和。这个女人,今天的思想比较复杂,并且逻辑混乱,到现在我还摸不清她想说什么。

  好吧,你有你的千条计,我有我的老主意。你跟我说话就好,你说了,我就知道你心里想啥,你越是不说,我越猜不透你的心思,我会有什么办法呢?

  不过,以她现在的意思看来,有一点非常肯定,她不想离婚。

  我冲她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

  她轻轻叹了一口气:“小辉,这几天,我也在反复想这个问题。我的家,算是给毁了。有很多事情,事实上不知道永远比知道了好。但是,说老实话,我不想离婚。我认为老左也不想。这几天,我查阅了很多同性爱的资料后,我很难过。我知道,有这种情结的人几乎不可能回头。小辉,我反复想过了,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。”

  田真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灼灼地看着我。

  我知道,绕了一大圈,终于要回归中心主题了。

  我轻轻笑了:“嫂子,有话你只管说好了。”

  田真真顿了顿,看来,是鼓了很大勇气:“既然我和老左都不打算离婚,还想维系这个实际上名存实亡的家,我能做的,就是给他让步。老左对你那么好,那么死心塌地,他哪里不比那个土包子老韩强?论气质,论专情,老韩能比得上老左吗?以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你能真心对我们老左就行了!”

  我睁大眼睛,笑容从我脸上溃退。

  这个女人疯了,绝对疯了!她约我出来[ẆẆẅ.ẎaṅQḯṉgḈṳn.ḉṎṂ],竟然是这样可耻的目的。我简直无法把她和一个职称很高,受过高等教育,护家跟维护自己脸面一样的素养很深的女人联系起来。你田真真也太欺负人了吧,说老韩土包子,我能勉强听第一句,就当你是在开玩笑,第二句就不一样了,我心里会很不舒服。你再说第三遍,我绝对跟你翻脸。土包子就土包子,我就是喜欢。你不是有气质,有地位么?让你的那些令自己沾沾自喜引以为荣的东西滚蛋吧!你当我小辉是什么人啊,你给一块肉我就摇着尾巴跟你走啊?

  我冷冷地说:“我要是答应你了,会怎么样?”

  田真真看我生气了,却莞尔一笑:“你要是答应了,咱们皆大欢喜!”

  我逼问一句:“要是我不答应呢?”

  “我希望你考虑!你是个聪明人,你不答应,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答应。不过,提醒你两句,你也老大不小了,别以为你才十八岁,象你这样的好相貌,也一样经不住年华老去。等你再过几年,就没这个村也没这个店了。还有,他老韩,不会有好下场的,你跟他在一起,是在玩火!”

  我就是再有耐性,也容不得这个女人如此嚣张!

  “嫂子,我再叫你一声嫂子,我是看在老左面子上。如果你不是老左的家属,我认得你是个毛!老韩是不如你家老左,但是,大爷我喜欢!他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!我小辉是个同志不假,但是,我也不是出卖色相的!告诉你,除非天地颠倒,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,你等到了这一天,我小辉就会如你心愿!见过龌龊的人,没有见过你这样龌龊的人!你不是有能耐吗?那你放马过来呀,本大爷等着!”

  起风了,润润的暖暖的夕阳照在我的脸上。

  却照亮了我的两行清泪。

  我知道,在这个时候,我本不应该流泪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眼泪好像根本不听我指挥。

  我的直觉告诉我,老韩已经迅速朝这里奔过来。

  女人见我这样说话,快速从鳄鱼包里拿出来一只瓶子,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,一股液体已经泼到我的脸上,我只闻到酸酸的一股味道,右眼已经睁不开来。

  在我掩面的时候,田真真却发出一声尖叫,同时,我听见“啪啪”两声耳光的脆响,还有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的声音。

  老韩迅速抱住我,在溪水边撩起冰凉的清水,给我洗面。

  田真真没有再哭叫,等我洗完脸,等我知道泼在我脸上的不是腐蚀液的时候,她已经在五米开外冷笑了:“我只是拿食用白醋警告你一下。告诉你们,下一次你小辉就没有这样幸运了,我看你还拿啥祸害人?!”她转身对老韩说:“韩军,我记你这两个耳光一辈子,你会付出代价的!"

  说罢,狠狠瞪了我们一眼,掩面而去。

  老韩骂道:“看你是个婆娘,要不,你今天休想活着回去!”

  他双手捧起我的脸,看见我已经揉红的右眼,急急地说:“小辉,去医院吧!”,拉着我就急忙往外走。

  我摇摇头,给他挤出一个笑容。

  我也知道,此刻,我的笑容比哭相还糟糕,急忙把头仰了起来。

  夕阳正把这一片坡地染红,我举头,就看见那高高的李白的雕塑。他的脸上写满了豪迈,壮怀逸兴的眼神正极目远处。

  李白不是说:“欲上九天揽明月”么?我也要去揽我的明月,在那高寒的九天之上!

  我不怕前路曲折,不怕荆棘,也不畏胁迫,只要老韩在我身边!

  老韩现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,我却不知道,老韩的这份紧握,还能坚持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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